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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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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 垫

2013/11/12 作者:王应祥  点击数:

      每个人都穿有鞋子,每双鞋都须有鞋垫,它是垫在鞋子里面的东西,鞋垫是一种标志,是一种仪式,也更是关中农村一种习俗,一种穿着文化。

      一个人一生穿过多少鞋子,用过多少鞋垫,大都没想过它。我从小到成年直至参军到部队,用过很多鞋垫子,无一例外地出自母亲之手。

      从我记事起,母亲一年四季总有做不完的活,她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不识一个字的庄稼人。在那个大集体年代,当妇女队长的她,白天要带着妇女们干各种体力农活,有时累得直不起腰。而她的针线活儿只有见缝插针了,我们全家七口人的穿衣全要她一人来做,劳动间息做,散工了,回到家里也做。但她纳鞋垫通常就在夜里进行,很是辛苦。胳膊疼了用另一个手捏一捏,腰疼得实在难受了,立起来或跪着直直腰,用手来捶捶腰际。借着煤油灯光,赶自己针线活,睡得很晚。第二天,天不亮时就早早起来加班又完成她手中的任务。天亮了,生产队上工的铃响了,她又拉着架子车活跃在生产队田地里。那时,往地里运土粪和平整土地的重活儿,那全是生产队妇女们干的,是很平常的活路。而母亲干的活却要比其她妇女多,散工了,她最后才能回家,这是我小时候对母亲的印象。

      我一直认为母亲纳鞋垫是她真正意义上的自我创作。从绘图、描印、直至搭线配色,她都能随心所欲,绝不墨守成规。创作的花卉、动物、字体等图案琳琅满目,多极了。母亲纳鞋垫时总是神情庄重,她纳的既认真又苛刻,一根线要反复挑上好几遍,一样的花瓣总要做出异样的姿态来。伴随着母亲“哧啦哧啦”的扯线声,我一次次进入梦乡,又一次次从黎明中惊醒。这声音在我听来有着不一样的欢欣,像雨点落地般轻柔地敲打着我的心,麻而酥,酥而痒。

      母亲纳鞋垫时我曾不解的问过她,脚底下穿的东西,你活路很忙,昨还要做得那么认真美丽呢?母亲笑而不语,她似乎是回答不了的。后来当兵的我渐渐地明白了一些,那时候没有电话,我在遥远的边关,给家里写信到我收到家里回信往往是两个多月时间,信成了我与家乡亲情的一个纽带。母亲在信里说,给我寄来五双鞋垫。有她做的,还有两双是她一手教大妹做的,我收到后既欢喜,又舍不得穿,训练累了,休息了,在宿舍床头柜里拿出来一双双观赏着鞋垫的图案,这时心里暖暖的,身体轻松了许多。后来五双鞋垫我仅留了一双,其余都送给一起执行特殊任务,家在南方的几位同连队战友了。他们拿着鞋垫既惊喜又高兴,翻过来翻过去的看,与我一样都舍不得穿她,保存了起来。

      生性较为懒散的我,平时不大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如今,重新捡拾起这些属于民族的物事时,突然发现有的事物都和我的亲人们息息相关。我再也无法绕开她们而独自言说。生长在这里的亲人,已经溶入这里高天厚土太久太深,就像鱼归大海至死也不能分开,苦于只是难以言说罢了。她们才是关中大地真正的主人,而我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奔波在外的过客。现在我穿着的鞋垫是由妻子做了,但鞋垫不断提提醒着我现在从政的责任,我既与故土亲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忙于工作的我,似乎只是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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