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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曲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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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芳草地》

2020/06/30 作者:朱 维  点击数:

时  间:长征岁月。
地  点:草地。
人  物:老  牛——男,三十多岁,红军炊事员。
        小  金——女,十八九岁,红军卫生员。
 
        [幕启。老牛头上和腿上缠着绷带,背着长枪,一瘸一拐地上。
老  牛  草地掉队五天半,断粮成了大困难。日复一日饿肚子,学神仙辟谷没个完。
        [老牛辨认野菜。小金挎卫生包,疲惫不堪地拄根棍子上。
小  金  小金不怕打老蒋,就怕肚子饿得慌。谁能施舍几粒米,我保证嫁他做新娘!
        [小金突然腿一软,趴在地上。老牛慌忙跑了过来。扶起小金。
老  牛  哎呀,咋这么冒失,想陷进泥沼里?
小  金  老牛,我饿。
老  牛  哎呀小金,你是饿鬼城里逃出来的?亏你还是个知识分子,就只学会了一个“饿”字?
        [他扶她在一土墩上坐下。
小  金  (可怜巴巴地)老牛叔叔,我饿……
老  牛  你叫我爷爷,我就能给你粮食了?
小  金  老牛爷爷……
老  牛  呀呀呀!还真的来了。小金,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共产党员连死都不怕,还怕断粮吗。
小  金  你是共产党员,可我不是。
老  牛  可你是红军,是共产党领导。
小  金  唉,过草地前的那场战斗,谁让你救我,还为我负伤。
老  牛  咋的?
小  金  你若不救我,我早到极乐世界去了,那能现在受这个罪。
老  牛  瞎说,我不救你,别人也会救你。就算怪我吧,但这次怪政委。
小  金  是啊,那天晚上,政委突然来找我,说部队要紧急行动,老牛是伤员,走不动,要我陪着你在后面慢慢走。说你救过我,也有缘分。
老  牛  要说缘分,也是一点革命的缘分。谁知政委偏派你来缘分我,我真的没想到。
小  金  政委说,老牛这个炊事班长很宝贵。
老  牛  宝贵个屁,这次过草地,常常让大家饿肚子。
小  金  对呀。救我让我饿肚子。你说,我不恨你恨谁?
老  牛  也不对。干革命还怕饿肚子?常言说,要干革命,就得玩命。
小  金  我没想到,干革命会这么玩命。
老  牛  (旁白)看来又得讲故事。(对小金)小金,我给你讲个故事。
小  金  不听。不是瓦岗寨就是杨家将,不是程咬金就是杨七郎。
老  牛  这个……(挠头)小金,今天讲一个快三十岁的光棍参加红军的故事。
小  金  他没媳妇?
老  牛  废话!有媳妇还叫光棍?
小  金  哎,你家里有嫂子吗?
老  牛  嘿!我老牛这么仪表堂堂,能没媳妇?告诉你,你嫂子是我们村里的赛貂蝉。
小  金  (旁白)嫂子跟他算是瞎了眼。
老  牛  你犯神经了,咋问这个?
小  金  随便问问嘛。
老  牛  话说在一个大山深处……
小  金  给我点吃的,再听你讲故事吧?
老  牛  你说过,故事能当饭吃……
小  金  现在饿得厉害,故事已经不能当饭吃了。
老  牛  不听故事,那就先休息休息。吃的一会我在想办法。
[老牛放干粮袋,小金突然灵机一动。
小  金  老牛,我渴了。
老  牛  渴了?(见小金点头)这个问题好解决。
[老牛用茶缸就地取水,递小金。她接过抿了一点。
小  金  呀,这水真难喝,好像有毒。
老  牛  是吗?我尝尝。(接过茶缸抿一小口)有点口味不正。这草地的水倒是丰富,但喝下去不是中毒就是拉肚。我去那边看看。
小  金  谢谢老牛,你是个真正的老革命。
老  牛  你的嘴怎么酸一阵甜一阵的。
小  金  这叫酸中带甜,嘿嘿。
        [老牛下。小金急不可待地抓起干粮袋。
小  金  猴子也有打盹的时候。
        [小金欲在干粮袋里寻找食物,老牛上。
小  金  你……咋回来了?
老  牛  我取干粮袋。
小  金  你怕我……
老  牛  不能让你变成馋猫。(从她手里拿过干粮袋,下)
小  金  (哭丧地)让这么抠的人当炊事班长,不是要大家的命吗?我们俩是断粮了,可他为啥还把干粮袋看守得那么紧?是不是他从哪又弄到点粮食?瞒着我?嗯,这么爱抠的人,很有可能……
        [老牛端着水上。
老  牛  小金,你还真有口福。我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一眼泉水。快喝。
        [老牛递水,小金不理。
老  牛  这水我刚尝过,绝对没问题。
小  金  我不想喝,想吃。
老  牛  你倒底是饥还是渴?
小  金  又饥又渴。
老  牛  那就先喝了再说。
小  金  吃了再说。
老  牛  唉,你比公主还难伺候。
[老牛四处寻找,突然,他眼睛一亮。
老  牛  呀!芦苇。(拔芦根,嚼。递小金)给,这芦根很好吃。
小  金  成天吃,我反胃。
老  牛  富人家的孩子,真娇气。(摇头)
小  金  都快饿死了,还说娇气。(旁白)哎,我为啥不装死呢?
        [小金突然眼睛一闭,欲倒。老牛慌忙将她抱在怀里。
老  牛  小金!小金!(急忙喂水)
小  金  (睁开眼)我饿……
老  牛  好好,我给你粮食。(从干粮袋摸出几粒青稞,递小金)
小  金  果然还有粮食。(看)青稞!才三粒呀。
老  牛  好吧,鉴于你的情况,再加三粒。(数青稞,递小金)
小  金  你,你也太抠了吧。
老  牛  已经加倍,你还嫌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收青稞)
小  金  (急忙地)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不嫌少我不嫌少。
        [小金手捧青稞,用舌头舔,欲咽。
老  牛  先别咽,慢慢嚼,别让它在肚子里白白转一圈。
小  金  对对,你不是说粮食早没了?
老  牛  (看到小金咽下)这青稞,是我在牦牛粪便里捡的。
小  金  啊!在牦牛粪便里捡的?
老  牛  是呀,牦牛娇气,没消化掉,咱们接着消化。
        [小金“哇”地一下开始呕吐。老牛忙捂小金的嘴。
老  牛  不能吐。这也是粮食呀。
小  金  粪便里的东西也能吃?(呕)
老  牛  不是粪便里的东西,我是开玩笑。
小  金  你骗人!
老  牛  (火)是又怎么样!勾践还卧薪尝胆哩!
小  金  我不是勾践是小金!
老  牛  我们是红军!
小  金  红军也是人!(呕)
[老牛又捂小金的嘴,被她推开。老牛急了,操枪吓唬小金。
老  牛  (大喊)不能吐,再吐我开枪了!
        [小金一怔,不吐了。老牛感觉自己失态,忙收枪。小金却不顾一切地向远方跑去。
小  金  (狂呼)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我受不了啦。
        [小金继续狂呼。老牛手足无措。突然电闪雷鸣,下起冰雹。
老  牛  (大喊)小金,冰雹——
小  金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老牛冲上去用手护小金的头部,被她推开。老牛急了,将小金拉住,用他的整个身体护住她的头部。
        [冰雹停息,四周无声。小金推开护着她的老牛,他无声地倒在地上。
小  金  老牛,老牛。(摇晃老牛的身体,哭)老牛,老牛——
老  牛  (睁开眼睛)小金,我……不行啦,你……走吧。
小  金  你行你行,你只是头上的伤口又流血了,我给你包扎包扎。(给老牛包扎伤口)
老  牛  这五天,我对你……太抠了。
小  金  不,你不抠。政委安排我照顾你,可我……
老  牛  没关系。你刚才……吃的青稞,不是……粪便里的。粪便里的青稞……我早就……边捡边吃了。
小  金  (感动地)老牛,和你一起过草地,我很……幸福。
老  牛  我也很……幸福。还有半块……干粮,几把……青稞,(解干粮袋)你带着……路上吃吧。
小  金  啊!给你的那份,你一点也没吃?
老  牛  本来想……留着,给咱俩……救命用,现在,只能……救你了。
小  金  不,也要救你,也要救你。(哭,见老牛不语)你在想什么?
老  牛  我想我娘。我承诺……革命胜利后……给她带个儿媳妇……
小  金  啊!你就是前面准备给我讲的,故事里的那个快三十还没有结婚、去参加红军的光棍小伙?
        [老牛吃力地点点头。
小  金  我现在多么想听这个故事。
老  牛  (点头)故事的结尾……你已经……知道了。
小  金  你是好人,你的故事,不应该是这个结尾。
老  牛  干革命……总会有牺牲……小金。
小  金  嗯。
老  牛  我想托你……帮个忙。
小  金  你尽管说。
老  牛  革命胜利后,你代我去……看看我娘。她眼瞎了。她说要……摸一摸儿媳妇,才去见阎王。你就假装是她……儿媳妇。
小  金  (哭)我为什么假装?我为什么要假装?
老  牛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小  金  不!老牛,咱俩现在就拜天地,我要当大娘的真儿媳妇。
老  牛  你……说梦话?
小  金  不是梦话是真话!
老  牛  阎王爷……已经点我名了,我还去……害你?
小  金  你没有害我,我要替你尽孝!
[老牛摇头。
小  金  我真的爱你,也不想骗大娘。
老  牛  你……(摇头)
小  金  你革命一场,应该革到媳妇!
老  牛  我……
小  金  你一定要答应。拜了天地,我好去看大娘,不,(大喊)看——咱——娘——
老  牛  我……答应……(头一歪,死去)
小  金  老牛,老牛——(大哭)老牛,你答应过了,你不能反悔。我要跟你拜天地,进洞房。(面向观众跪好)一拜天地——(磕头)二拜高堂——(磕头)
        [小金转向老牛,跪好。
小  金  夫妻对拜——老牛,你听见了吗?夫妻对拜,夫妻对拜……
        [切光。
        [剧终。
 
 
[作者简介]
朱维,千阳县人,初中毕业后回乡务农。种过庄稼、下过煤窑。2007年学习剧本创作,先后创作了四十多部大、小戏剧本,其中小戏《九品官上树》、小品《神圣的草地》分别于2009年、2011年获中国戏剧奖·小戏小品奖,小吕剧《村官上树》2013年获第十六届中国群星奖;《翠翠戏草》获陕西省第二届农民文化节剧本一等奖;大戏《清水弯弯》2017年被宝鸡市戏曲剧院搬上舞台,获陕西省第八届艺术节文华剧目奖。本人2011年被中共宝鸡市委、市政府评为有突出贡献拔尖人才;2016年入选陕西省重点文艺创作人才百人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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