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戏曲服装来源于生活,但不是对生活的简单模仿和照搬,而是经过了历代艺术家加工和创新使它比生活更夸张、更鲜明,不仅能表现出剧中人物的社会地位,甚至还能传达人物的思想感情。
水袖是传统服装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演员在运用水袖表演中总结出“勾、挑、撑、冲、拨、扬、掸、甩、打、抖”等技法,其特点是以虚构的动作传神,以夸张的幅度取胜,以节奏明快见长。以角色行当划分,身段的表演都有不同的区分,尤其旦角水袖的运用,在不断反复地艺术实践中,历代艺术家们总结出了许多优美的技巧,为中国戏曲艺术宝库增加了丰富的资源和养料。
准确运用水袖技巧表现丰富人物情感
舞水袖作为戏曲演员的一项基本功,无疑在表演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许多丰繁复杂的身段都须水袖来配合表演。对于旦角演员来说,舞水袖不光是一种艺术手段,在表现角色情感的时候,有重点的运用水袖,还可以充分展示角色性格,加强人物表现力,使人物更加丰满传神。这就要求表演者首先必须明确剧中人物的情感、环境,此时此地为什么要以水袖来传达人物的思想感情和性格。而不是单纯为了展示或炫耀自己的水袖功。前辈艺术家们在借助水袖技巧表现人物感情方面为我们积累了无比丰富的经验和美妙绝伦的艺术观赏效果,从而得到了广大观众的深情赞美和推崇。京剧“四大名旦”之一尚小云先生演出《乾坤福寿镜》“失子惊疯”一折中,表现胡氏寻子不着,导致精神失常时,他就运用了“转袖”、“抓袖”、“抛袖”等多种水袖技巧,出神入化,美不胜收,把剧中人物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凡是带水袖的服装,都与演员的一举一动及舞台调动,音乐节奏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运用得好有助于人物刻画,为表演增色,否则便成为累赘。在传统剧《白蛇传》“端午饮酒”一场中,当白蛇现身吓到许仙后,白娘子决意去盗取灵芝仙草,以救许仙。这时,即运用了“连续云手袖”“反绕袖”“抛袖”等技巧来表现白素贞为爱情无所畏惧,果敢坚韧的人物性格。
活用水袖技巧使其出神入化
水袖的具体技法有“翻、搭、绕、云、旋、抓、摆、拉、垂”等等,我在三十余年的舞台演出中对此有这样一些体会。1、翻袖用法。即以中指、食指、用劲,以“扬、抖”手法,往往先翻袖,有单双、上下;左右的不同,这一动作平时用得较多。2、绕袖用法。中指捏住水袖中缝,转腕子,水袖自然缠绕手上;如《三击掌》中王宝钏唱“不能不能万不能”一句时,双手绕袖,举至右肩甩下去,此类绕袖可正、可反,状如拧麻花。3、云袖用法。即水袖与“云手”结合的一种手法,圆而不乱,可正可反;我在饰演《铡美案》“杀庙”一折中的秦香莲时,韩琪飞起一脚,我即运用“云手袖”转身腾空跃起旋转,“屁股座”亮相,既表现了韩琪踢那一脚的力度,又展现了秦香莲携子逃亡中的极度惊恐和悲凄。4、旋袖用法。手掌平伸,以肘带腕,旋转水袖,两掌中如同各托一圆盘般平稳转动。5、打袖用法。大拇指与其他四指合力抓住水袖直打向前,也可旋转。我在饰演传统剧《法门寺》“公堂”一场中的宋巧娇时,到念白“老爷如此断案,我父女实难心服”时,即用了“打袖”直冲赵廉打去,十分有力的表现了一个弱小女子身处逆境却不畏强权的坚毅性格。
在新编历史剧《玉蝉泪》第七场中,我饰演曹芳儿,在曹芳儿听到梦霞得中状元时,我即运用快速“左转袖”、“右转袖”接“云手袖”转身亮相,连贯组合的形体水袖动作表现出曹芳儿此时此刻的喜悦心情。再如《打神告庙》一剧中,当敫桂英怀着一腔悲愤跌跌撞撞的跑到海神庙大喊“海神爷!”时即运用了“双直抛袖”快速“双抓袖”等技巧,冲到海神面前时又运用“双后抛袖”,随后“跪滑”,上身平躺于地面,水袖在滑动中随身落下,可谓把人物的心理活动和水袖的表演技巧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正好与观众的审美感情趋于一致,从而达到主客体的统一,使水袖技巧进一步增强了人物的感染力,把人物的一腔愤怒乃至神魂颠倒展示无疑。当希望彻底破灭,敫桂英决定以死了结时,跃上神案,决然将水袖向空中抛去,好似一条白绫从空缓缓降下,她手抚白绫(长水袖)强抑悲痛转身,让水袖巧妙精确的表达了人物自尽前的无比愤懑和悲怆。
水袖技巧的运用,不管是收是放,是动是静,也不管动作幅度大小,是高是低,完全在于演员根据角色需要及对人物性格理解而驾驭,只要运用得当,转换自如,一双水袖便可化入人物情感之中,又与身段、表演、音乐融为一体,达到形神兼备,虚实结合,动静有致的多重艺术效果,也才能真正释放出戏曲水袖艺术的魅力所在。